出血者死

　　山西太原市里，有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儿叫张元祉。这个小男孩儿从一出生就面对着无数危机：先是自己的右腿慢慢地开始萎缩变形，而左腿膝关节却是异常肿大、僵硬，而且，每日陪同他的，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痛；紧接着，自己的外公又口口声声对家人宣称，要把这个外孙子给弄死！这一系列怪异的、让人费解的事情的背后，究竟埋没着什么呢？
把自己的亲外孙弄死
山西太原九岁的张元祉是一个很是美丽的男孩子，眉清目秀，一看就是帅哥坯子。可中国有句老话：天妒英才。这么好的孩子，却从小就失去了人生最大的快乐—他没有自由，被牢牢关在了钢筋水泥的住宅楼里。
因为不能下楼，他每日能做的，除了跟着家庭教师上课，就是看着窗外的白云发呆。要说这孩子，但是身世书香家世，爸爸张滔滔是大学老师，母亲樊颖是记者，家景良好，咋就不能享受同龄人的快乐呢？张元祉那细细的已经萎缩变形的右腿和异常肿大、僵硬的左腿膝关节就是最直接的谜底。这孩子，真可谓上身是天使。下身却像被妖怪侵略过一样。可又是什么把他成这样呢？说到这儿，我们要介绍一个重要人物—小元祉的外公樊桂福。就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，这位老人就在家里公开宣称—要把自己的亲外孙子弄死……当外公的说这样的狠话，是精神不正常吗？仍是受过什么刺激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呢？跟孩子那令人揪心的腿，到底有什么联络呢？
其实，早在小元祉的爸爸张滔滔向妈妈樊颖求婚的时候，这个老头的怪异，就已经开始冒头儿了。张滔滔和他爸爸去樊颖家里提亲，樊爸爸就说有个情形必需历来提亲的张家摆明白：“你们要想娶我的姑娘，你们一定要抱不生男孩这个设法。”那时，这话从老丈人口中一本正经说出来的时候，张滔滔的眼镜差点没掉到地上。
过去老讲究重男轻女，这老爷子怎么反过来了？身为大学教师的张滔滔以为这事万分的希奇，想问，还不敢问，于是就对将来的老丈人说：“这六年多的情感绝不能放弃，至于说有没有孩子，到时候再说。”
毕竟情感深厚，张滔滔和樊颖仍是义无反顾地结合了。婚后第二年，樊颖妊娠了。此时，一直把当初那句要女不要男的话当成儿戏的张滔滔，刚刚真的感受到—事态严重了。樊桂福果断要求女儿到医院检查，假如检查出是男的，果断不要。樊桂福果断的立场，一副要拼死的架势让张滔滔也害怕三分。
路过重复鉴定，樊颖怀的还真是个男孩儿。这时，婚后一直慈眉善目标老爷子樊桂福表情一沉。好像大雷雨前密集的乌云，接着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：“甭空话，做掉吧。”
七个月大的孩子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，已经是个鲜活的小生命啦。就这样，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，虚妄的答应处死了。为人爹妈者，情何以堪啊！
张滔滔回想说：“那时我在门外等着。医院的拿着单子出来找我签字，一听我就哆嗦了，哆嗦得都签不了这个字了。敦促说：“快点签，那孩子是活着的，你签完了我们赶快处置他，就这一句话，我当下趴到墙上就哭，哭完了今后我就蹲在地下，最后就趴在地上号啕大哭。”
孩子小产后，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樊颖配偶都情绪低落，女婿张滔滔甚至都不肯意和岳父说上一句话。一家人，就这么难堪着。终于，一天半夜，樊桂福颤颤巍巍，主动打开了话匣子，他对女儿和女婿说：“你俩不要怪我，我们家族不能有男孩，有，他就会死！这是上苍的处罚。”说到这，张滔滔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悲苦，对着岳父喊了起来：“你说你们家不能有男娃，那你不也是男性吗？你怎么就活着呢？”听到这话，樊桂福的身体开始猛烈地颤抖。这时，女儿樊颖的脑筋里，突然闪过了一件恐怖的旧事。
一件恐怖的旧事
面临女婿怨恨的眼光，樊桂福终于说出了多年来埋没在心中的机密—他，和他的整个家族，几十年来一直被一种可怕的绝症纠缠着。
这记忆的闸门一打开啊，种种不愉快，甚至是可怕的旧事如潮水一般涌上了樊颖的心头。她想起来了，好像真有一种恐怖的病症，死死缠绕着她的父亲，她的家族。并且，这怪病，好像有灵气，女的不沾，就盯准了家里的男性。不光父亲，她的三叔同样不能幸免，他们常常会胳膊疼、腿疼，这疼可不是一般的疼。疼起来有如万蚁钻心。那时，面临着痛不欲生的樊桂福兄弟，大夫却很难说出个子丑寅卯来。不能确诊，每次只是让他们住一段时间的院，一直到疼痛消失。一句话，就是折磨。等到年龄再大一点，从奶奶的嘴里，樊颖又知道了一些更恐怖的家事：奶奶的第一个孩子摔了一跤，头上出了点儿血，奶奶就抱着他出去看医生，结果她抱回来之后就死了。
从奶奶的口中，樊颖了解到：父亲曾有七个兄弟和一个妹妹，但是她真见过的，只有两个叔叔和一个姑姑，其他五个叔伯都死在了一个一出血就止不住的怪病上。甚至，连奶奶的两个兄弟也都因此惨遭横死。
这逢男丁，出血者死的绝症，就像一道无人能改的咒语，一座硕大无比的棺木，横在樊家人眼前。生活在继续，可悲剧呢？却始终翻不过篇儿。怪病，周而复始，在家族的每一代男性身上作乱。
樊颖的奶奶。平生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和五个儿子因此丧命，并且，都是在未成年之前夭折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悲痛啊？灭亡，亲人的灭亡，对这个古稀老人来说，已经麻痹得像诉说一段别人家的故事了。
在奶奶所有的孩子中，樊颖的父亲樊桂福是生病之后在世时间最长的，他没有像其他兄弟那样在幼年就出血死去。可陪同他平生的，却是比死还要难挨的疼痛。持久重复的皮下出血，让樊桂福的膝关节严重受损。发展到此刻已经是不能弯曲了，人也已经残疾了。实际上患这种病他能坚持活下来就很不轻易了，好多人会选择放弃生命。
死神送来的请柬
樊颖这二次妊娠，因为老爷子已经诠释了遗传的怪病。小配偶俩心里也做了最坏的计划，怀着小元祉的时候，他们就来到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做了产前就诊。检查结果让他们呆住了，单子一看赫然写着—正常胎儿。
就诊结果上明明白白地写着：正常胎儿，精确程度98。张滔滔差点是喜极而泣啊。老天，你终于开眼啦。就在家人的一片欢呼声中——张元祉出生了。
张、樊两家人欣喜若狂啊，就连那个一直忧心忡忡的外公樊桂福也lou出了可贵的笑容，心想：大夫都说没事，想必孩子是健康的吧。几代人蒙受了那么多的苦痛，也该为这个孩子、这个家族带来好运了吧！
然而，这喜悦很快就过去了，一个意外的发现，又将樊家从新带回漆黑。当孩子长到6个月大的时候，一天，外公樊桂福忽然发现，孩子的上面长了一块黑青，有个印点。看到这块黑青之后，樊桂福立即面前一黑：坏菜了，和我一样的病！接着他又掐了孩子一下，发现孩子出血的印记和自己是一样的，于是愈加印证了他的担心。
好梦刚做了一半，就被无情地摇醒了，小男孩儿张元祉仍是没能躲过恶梦般的绝症。那上青郁郁的斑点，就是死神送来的请柬啊。
此时樊桂福在心里暗下决心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把这孩子弄死。他以为：我做一个罪人可以，但是一想到自己平生所忍受的疼痛，要在自己的外孙身上再反复一遍，那真是太疾苦了，不如赶早了却。然而，看着外孙那可爱的小脸儿，最终，樊桂福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。多可爱的孩子啊！那小身体里，是樊家的血脉，外公怎么舍得下手害他？可自己不舍得，不即是病魔也会网开一面。更况且，这得上就死的出血病到底是啥，直到此刻也没人能弄明显！想当年，几许家医院的医生们都是苦无对策啊。
想着想着，樊桂福想到了他的第一次出血。那是1965年的一天，樊桂福第一次腹腔血管出血，有如万只蚂蚁撕咬般的疼痛刹时席卷而来，忍受着这万箭穿心般的疼痛，樊桂福来到那时的山大一院住院，大夫们基本就查不出这是什么病，于是，就告诉他这是白血病。白血病怎么会这么疼呢？又怎么会传男不传女呢？
可直到此刻，樊桂福也没有查明自己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。
由于病情不明，从三岁起，小元祉就再也没像同龄孩子一样，享受过户外的阳光、草地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听爹妈的话，不能猛烈运动。可纵然到处小心翼翼，出血仍是不可避免。由于关节被瘀血严重腐蚀，七岁时小元祉做了右膝滑膜切除手术，那今后，孩子再也离不开手杖了，书房成了他生活的全部空间。
张元祉三岁多的时候，刚会说话的他就对妈妈说：“妈妈，我真的不行了，妈妈再见。”
那么小的孩子就会想到死，这大概吗？不，他不是不想活，是疼得生不如死啊。这疼，疼在孩子身上，也分分秒秒扎在妈妈爸爸的心上。心碎的樊颖搂着儿子，在漫漫长半夜，甚至也想到了脱离。樊颖说：“我不知道等我老了，不能养他了，他日夜面临那么多的疾苦该怎么办？有时我想，我假如和他一起跳下去，他今后就不疾苦了，我也不疾苦了。”
就在樊家人万念俱灰的时候，一个好消息传来了—困扰他们家族四代的怪病，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—大夫研究证明，这个隐形杀手，就是遗传性凝血障碍，也就是俗称的“血友病”。
内的血管破碎是常常发生的，健康人有自动凝血的功效，kao血液中13个凝血因子就能始终保证平安。可血友病患者跟正凡人不一样，他们的凝血因子有个不能正常干活，这样一来，血管破碎后就无法遏制，只能是血流不止，疼痛难忍了。
大夫说，血友病患者出血今后，它的出血速度并不是很快，不是一下子出好多好多血，出血量是跟时间成正比的，它是一点一点地渗血。你越晚诊治，出血量越多，病变部位就越严重。所以一个小小的关节腔，出了好多的血，对整个关节的损毁就很是严重。
病谤找到了，可这恐怖的“出血死”为啥有着只传男性的奇特特征呢？大夫诠释说，血友病是kao性染色体来遗传的。在人类23对染色体中，有22对常染色体和一对性染色体，女人的一对性染色体是两条X，男人则是一个X和一个Y，对于男人来说，只要其中有一个出了问题，就会表达出来；而对于女人来说，两根X染色体，假如其中一根出了问题，别的一根可以起到一个补充的作用。
在遗传的过程中，爹妈各有一条性染色体传给了下一代，而由于血友病的遗传信息是在X染色体上，所以男孩要么发病，要么健康，而女孩的情形就比较复杂。详细可以分成父系遗传和母系遗传两种。父系遗传，就是父亲是血友病患者而母亲健康，他们的下一代中，男孩肯定是健康的，女孩肯定是携带者。母系遗传呢，就是母亲是血友病携带者而父亲健康，他们生的男孩发病和健康的时机各占一半，女孩有一半的时机是携带者。详细到樊家，由于樊桂福是血友病患者，所以樊颖肯定是携带者，而她和健康的张滔滔结合，生下的孩子则是喜忧参半—惋惜，小元祉和他死去的哥哥，都落在了疾苦的一边。
当初，一纸错误的就诊书给了小元祉生命，于是这世界上多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孩子，却也多了一个注定背负疾苦的孩子。好在随着科学的进步，血友病人不用再kao输血来救命了，只要按期注入人工合成的凝血因子，他们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，完全可以像正凡人一样生活。小元祉的爹妈已经决定，要将那张错误的就诊书作为未来孩子婚礼时的礼品。他们希望孩子终有一天，能收获先辈未曾有过的幸福，也不要忘了先辈的疾苦。痛和爱，哪个能将人与人联络得更紧呢？